近日,读到李商隐的名句“春蚕至死丝方尽”,突然想起以前为集体养蚕的事情。
上世纪七十年代,我们生产队把养蚕作为一种副业。为了方便,生产队记工分,让我的邻居在家里为生产队养蚕。我经常到那里观看,后来也就熟悉了养蚕的技术。那时蚕种场还没有象后来那样提供幼蚕,而仅仅提供蚕蛋作种子。幼蚕从蛋中孵化出来,要脱变三次,即吃两三天桑叶后,静默一天,脱壳,连续三次,至成熟吐丝,大约要二十天。其间,不分昼夜,要定时加桑叶,清换蚕屎蚕尿。所以养蚕虽然没受日晒和风吹雨淋,但也是辛苦活、技术活。
1972年暑期,我高中毕业回乡劳动。由于邻居有其他原因不能养蚕了,生产队安排我在家里养蚕。刚好我有一间卧室可以兼作工场。我把房子用漂白粉消毒后,搬来了一个能分层放十个大簸箕的三脚架及几个养蚕专用的大簸箕,加上一盏小煤油灯,一把切叶刀,一个小闹钟,一间蚕室成形了。队里从合江蚕种场花大约3元钱,买回一张边为20乘以30公分,密密麻麻粘满蚕蛋的蚕种纸。我将蚕蛋纸放在簸箕里,旁边放一盏点着的小煤油灯。两三天后,小蚕出生了。我从队里的蚕桑地摘回桑叶,切成烟丝大小,每隔四五小时放叶一次,一两天清理蚕屎一次。蚕屎倒到粪池里作肥料。我怕晚上误时,调小闹钟叫醒。约20天后,小蚕经3次脱壳成了筷子大小的成蚕。从小蚕到成蚕过程中,我起初是将它们分装在几个簸箕,后来是直接把它们放在地上。随着蚕脱变长大,投放的桑叶从丝状到小许片状,再后是不用切,整片投放。每次加桑叶在蚕的上面后,千百条蚕来回晃动着头吃叶,我们可以听到沙沙声,十分有趣。蚕成熟时,大小很一致。将吐丝的蚕,成为浅金黄色。我们将它们捉到竹制的一圈圈状的蚕具里,它们不断地摆头吐丝,一条蚕一个小窝,“作茧自缚”,几小时后,变成了一个一个银白色的蚕茧。养蚕期间,育种场技术员定期来免费指导。他对这批蚕高度赞赏,要求我们不要把产品卖给林尘茧站,而是直接送到合江育种站,卖回给他们作蚕种。我养的这一批(叫做一张纸)蚕,产量不算太高,但生产队收入了40多元,同时还有不少蚕粪作肥料。这在当年是很不错的。当年秋,我去当民办教师了,所以我只为生产队养过这一批蚕。
1975年,学校要大办农场,种稻、种麦、种蔗和果树,同时种了不少蚕桑。校长对养蚕有兴趣,所以学校在二楼一个小厅里养了几批蚕。
那时,我表现积极,主动把义务养蚕的活承接了下来。白天,我上课、劳动,晚上守班、批改作业,同时,定时照看小蚕。一开始,是将小蚕放在我那几平方的卧室,小蚕长大以后我们才把它放在小厅里。小厅没有封闭,学生们课间经常来观赏。桑叶也大多数是由学生或其他老师从学校的桑园里按需摘回来。起初一二批次,病害少(一个地方养蚕一般越久越容易出现蚕病,而第一次一般没病),养蚕的收获还是可以的。但后来,因为没有技术员来指导了,我们也不会预防,我们养的蚕经常会得一种黄狗病,大部分成蚕水肿变黄,没吐丝就慢慢死去,成茧较少。一段时间后,由于其他原因,学校不再养蚕。
学校养蚕,不但增加了勤工俭学收入,而且使学生学会了一些种桑养蚕技术。不少初中生毕业后,曾一度以养蚕为活。我父亲从教师队伍退休后,也在家里养了二三年蚕,为家里增加了一些经济收入。
其实养蚕的过程,也是一种令人精神接受启迪的过程。蚕宝宝吃的是青绿的桑叶,吐出的却是洁白的银丝,奉献给人类,最后以身殉职。这银丝曾为中国丝绸之路建功立业。蚕宝宝舍己为人的表现不正是我们中华民族所倡导的高尚精神么?